總有一天,他們將為自己本不該得到的東西,而付出代價。 

  他緊握著手中的翠綠色玉珮,那個已經沒有靈魂的玉珮。忿恨的淚光在眼中耀動。

  但我們活在這個世上的代價,又是什麼呢?

  「是天要滅我嗎?」

  百年前,森林中一處有空曠的岩石廣場,算不上平坦,但對時常在山林間縱躍的野生動物來說已是綽綽有餘,也能捕捉到許多小動物。這裡是雲豹的地盤,所有雲豹唯一共同擁有的地方,更是集會場所,不過除了集會那天,也很少會有雲豹來,否則行經別人家的土地難免會有所衝突。在許多年前集會所是在更大更好的地方,那裡如今被人類佔據了,集會所也才改到這裡。

  雲豹的社會採半獨居式。除了哺育小孩的母雲豹外,所有的雲豹平時獨來獨往。但到了一個月一度的集會,每隻雲豹都會參加,是雲豹社會中十分重要的文化。雖說十分重要,但是基本上就是一些報告事務,或是炫耀自己的能力之類的。其中真正算是要緊的,應該也就是分配領地。

雲豹的領地採分配制,就是把所有雲豹擁有的疆域進行分割,這樣子每隻雲豹都能夠維生,是互助的象徵......好聽的話是這樣說!因為這裡所說的「分割」絕對不是「平均分割」,而是年齡、地位等越大,就能得到越大越好的地盤。所以有可能你從其他動物手中搶到一片肥土,結果下個月就被更權威的雲豹割走,你的努力最後的結果就是得到了努力。而且剛成年得到領地、沒有社會地位的雲豹,往往還需要靠母親的協助,否則可能就要吃土了。

但人類的掠奪使雲豹們的生存地變小,就是最有地位的雲豹生活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。更別說沒有啥權力的。

  集會場──岩石地的缺點也很明顯,好比說:今天上午下了一場雨,而現在又是陰天。岩石地不但不吸水,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水坑,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都難受,而且小動物都躲在又深又小的岩穴中,如今就是想吃,也只能想。

  「獵鹿!」一隻雲豹纖細俐落的身影從山坡上跑下來。

  正在無聊得撥弄水坑的獵鹿聽到有人叫他,抬頭察看;在抬起頭的順間他就知道喊他的是誰了。晴天是獵鹿的兒時玩伴,因為彼此母親的領地相鄰,從小便玩在一起。

  獵鹿上前恭喜她:「晴天!恭喜妳,妳今天就能分配到妳的領地了呢!」

  晴天有些不滿的說:「哼,假好心!你早三個月擁有自己的領地耶!結果現在還撥水坑耍自閉喔,像這~樣!」她大動作誇張的模彷獵鹿的動作,還把水潑濺在獵鹿金閃閃的毛皮身上。如果是別人,這樣好心沒好報的酸話一定會讓人直接翻臉,但晴天說話本來又直又酸,大家早就習慣了。要對付她的最好方式就是說得更狠。

  「我比妳大啊!妳不早點出生是妳上輩子的報應吧!」獵鹿潑水得更多,而且毫不留情。很快的,兩隻雲豹都變得溼漉漉的。

  當時集會還未正式開始,青梅竹馬的兩隻雲豹玩水、互酸,一切都跟以前一樣。

  又有誰想得到,危機正一步步來臨.......把牠推上了與眾不同的道路。

  『碰』槍鳴!獵鹿和晴天警覺的抬起頭,其他雲豹也注意到了,被擊倒的雲豹是天冠!就算是世上最遲頓的動物,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。

  當時雖然不免有些為天冠的唉號,但更多雲豹的第一反應是第倉皇逃離。

「快,快跑!還愣在那幹什麼!」獵鹿有些著急的看著遲遲沒有逃走的晴天。

  晴天反應過來,很快就敏捷的跑到正在等她的獵鹿身邊。「倒底發生什麼事了?」晴天有些擔憂的問。

   「還用說嗎?當然是人類,這群該死的竟然會跑到這裡來」獵鹿急躁的邊跑邊說。接著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說話。

  槍響一聲接著一聲響起,好多隻雲豹。認識的、不認識的來不及逃離。他們卻都沒有心思去管。

  但是又一聲槍響,子彈穿過獵鹿熟識的雲豹的身體。

  血腥的嗆鼻味傳入獵鹿鼻腔,晴天不支倒地「快逃啊.......獵鹿!」

  獵鹿的心.......快碎了。

  或許對她最大的遺憾,是當初沒有聽她的話,完成她的最後一個心願。但他當時聽不進去她的話,而是對她說:「別怕,我待在妳身邊,我會救妳的!」

  晴天的眼神空洞而絕望,不知是不是獵鹿的這份堅持,讓她漸漸閉上眼睛。

  「晴天!妳醒醒!」獵鹿大喊。但晴天沒有理會叫聲,沒有動作,沒有呼吸。

  碰!

  槍聲!

  獵鹿沒有管,只是繼續待在晴天身邊。

  第無數聲槍響,擊中的是獵鹿。但最後反應過來的,也是獵鹿。

  那隻雲豹醒過來時,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草皮上,徐徐吹動的風讓草皮像湖水一樣起了陣陣漣漪。這裡很溫暖,也比剛才要乾爽的多。但他卻感到無比的恐懼。

  牠見不到令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隻雲豹。

  「你的身體還很虛弱,不要亂動。」有人在說話?牠滿懷期盼的轉過頭,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「不用怕,是我救了你。」

  一隻梅花鹿。會說話的梅花鹿?算了,管他雲豹還是梅花鹿,梅花鹿會說話又怎樣,我沒心思在意。我問他:「你有沒有看到......我身旁有隻雲豹?」

  梅花鹿一臉疑惑:「倒在你身旁的那隻雲豹?」

  那隻雲豹滿滿懷希望:「對,沒錯!」牠怎麼樣了?牠還活著,還沒死對嗎?

  那隻梅花鹿低下頭,開口的第一句就將我打入深淵:「牠.....牠死了。」什麼意思?不可能啊!

  「抱歉,我沒能救活牠。」梅花鹿繼續說,眼神滿是愧疚。沒救活她?

  晴天......

 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地盤,晴天來參觀時說的話:「我要是能有自己的領地,這一生也是值了!」

  這句半開玩笑的話,在此時此刻,在心裡卻如此刺耳。明明就是今天了,明明她的願望就要實現了。

  但命運為何?

  當時獵鹿失去理智的對眼前的救命恩人展開攻擊,一爪一爪刻在他身上。但梅花鹿沒有反抗,更沒有逃,牠的全身都是受攻擊後的爪痕。

  為什麼?她不該死的,她連自己的領地都沒得到啊!為什麼是她?

  當他回過神來時,倒在地上動彈不得。獵鹿不停地想要用力掙扎,卻渾身無力。

  「死了不能復生,你夠了沒?」一個人類用奇怪的力量將他壓制在地,不過她不是殺了晴天的那個人「你能活著是因為沒傷到要害,要不要我殺了你,你就可以去陪她了!」

  那股力量害得他動彈不得,無法開口說「好」,無法陪她上路。

  不過也幸好這樣,因為晴天說了快逃。所以他也很快的冷靜下來。

  「葉白盈,他......」梅花鹿擔心的開口。

  那個叫葉白盈的人冷冷的瞪了獵鹿一眼,用有點嫵媚的聲音對梅花鹿說:「他沒事嘛!就是被我迷人的毒藥迷倒囉!倒是你......「我沒事。」梅花鹿很快打斷她的話。

  「他的解藥在這,吃下去就能動了,也不是什麼劇毒。」葉白盈又看了他一眼「不過他現在是沒辦法自己吃了......」

  「我來餵他吧!省的妳又給他再灌些毒藥、下蠱什麼的。」鹿蹄比想像中的靈活多了,梅花鹿很快的撬開雲豹的嘴,把解藥送進喉嚨。那藥味怪噁心,但很有用,剛吃下去就好了很多。

  獵鹿雖然沒有繼續攻擊,但還是面色蒼白、有些癱軟的行走,淒涼憔悴的模樣也是讓人看不下去了。葉白盈有些無奈的開口:「岐閆,我們送他回去吧!牠這樣不摔下山谷就是萬幸了......

  一人一鹿,一左一右,攙著一隻雲豹慢行。獵鹿很意外的沒有反抗(雖然牠可能也不知道有人在扶他)。

  回到了集會場所,那個他熟悉的地方。旦夕禍福,景在人事已非,非得陌生。

  或許是這個世界一點一滴改變時,他沒有發現。等他發現時,已經變了太多,多到讓他陌生了......

  在他面前的卻是很熟悉的景像。

  雲豹們一如往常的集會,權力最大幾隻雲豹共同站在山坡上:「我們為那些死掉的雲豹默哀......不過這也表示原本領地漸小的問題能緩和。」

  在場中的熟悉面孔雖然也跟著安靜下來,但卻難掩臉上的喜色,真正為他們難過的少之又少。尚未有人發現獵鹿的存在。

  那一刻的熟悉像一把利刃。集會沒有因為那些雲豹的死而有變化,哪怕是多了一絲傷感也好。越來越小的領土雖是問題,但死去的同伴卻不值得他們傷心嗎?

  但是令他憤怒的那一刻,他沒有勇氣破壞他們的喜悅......如果晴天沒有死,他是不是也會和他們一樣呢?

 獵鹿離開了雲豹群和山林。就算他不離開,恐怕也很難待下去了。

  葉白盈和岐閆收留了他,他來到了天宿夜學習修煉、像人類一樣生活。

當他看到新聞《永別了 台灣雲豹!學者花13年生命調查 山林無蹤》的標題

「台灣雲豹一直是台灣家喻戶曉的保育類動物......十三年前台美生態學者合組研究團隊,展開「追豹任務」......然而天不從人願......台灣已經沒有雲豹,就算有也只是零星個體,遲早會滅絕......將把雲豹從保育名單中除名。」

他心中的那層回憶又翻騰起來,愁悵的心情翻騰出了眼眶。

等過了這麼這麼多年,久到他快忘了自己的曾經,忘了那個開朗璀璨的自己,他如今的心情......

不是憤怒,不是悲痛;是迷惘。

還有我啊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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鼯鼠躍的話:

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把雲豹的社會說那麼清楚,反正以後也不會用到啊啊啊......

感覺有點廢+虎頭蛇尾。

嗯......獵鹿=主角黃晏空(這章的大意)(那你還寫這麼多做什麼......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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